文/哆啦A蒙

一周前，字节跳动高级副总裁柳甄以“流年笑掷，未来可期！”宣告离职，虽然告别话语只有简单的一句，但背后的故事并不简单。

不简单在哪里？柳甄此前主要负责字节跳动的国际业务，她在此时去职，实际上是字节跳动当前对整个海外战略进行调整的结果。

低调离职“难低调”

之所以说柳甄低调离职，是因为她在社交媒体上对于离职只有简单一句但颇有诗意的表达，同时字节跳动方面对她的离职回应称，柳甄因个人原因离职，公司尊重她的个人意愿并祝她顺利。

这样的回应，没有对离职高管过去工作业绩进行肯定的惯例操作，确实让外界有点意外。

其实，对比2016年9月柳甄从Uber中国离职，然后闪电加入当时的今日头条造成的轰动效应相比，这次她的离职异可以说是异常低调。

再者，作为前Uber中国知名女性高管，柳传志的侄女，柳青（滴滴总裁）的堂妹，柳甄是行业关注的焦点人物，想低调也难。

但这次双方对于离职一事的低调处理并不能让外界忽略柳甄在字节跳动融资和国际业务方面的贡献。

公开报道显示，在柳甄加入两个月后，今日头条就敲定了近10亿美元来自红杉资本、建银国际等方面的D轮融资，估值提升至110亿美元。柳甄在加入Uber中国之前曾在美国投行工作，这段职业经历和行业人脉无疑是促成这轮融资的关键因素之一。

随后，今日头条在2017年2月对美国短视频公司Flipagram的全资收购，同年11月对市场估值近10亿美元的北美知名短视频社交产品Musical.ly的全资收购（而这也是字节跳动迄今为止最大的一次海外收购）。在今日头条2017年这两次重大的海外收购中都闪现着柳甄的身影。

今日头条将旗下抖音和Musical.ly进行合并成新的短视频应用TikTok，而TikTok如今已是字节跳动海外布阵中的排头兵。

应用数据公司Sensor Tower的数据显示，TikTok的应用在全球的下载量约为19亿次，其中在美国的下载量为1.72亿次。在新冠疫情肆虐期间，其受欢迎程度有所增加，今年第一季度，TikTok的下载量为3.07亿次，比世界上任何其他应用程序都要多。可以说，字节跳动对Musical.ly收购奠定了字节跳动海外业务狂飙突进的基础。

由此可以看出，柳甄加盟字节跳动之后业绩突出。为何她在此时低调离职？且字节跳动的官方回应也异常简单？一切还要从字节跳动正在调整的海外战略说起。

迪士尼高管加盟

在柳甄宣布从字节跳动离职之前，字节跳动一则高管调整新闻颇为引人注目。

5月19日，字节跳动对外宣布，原迪士尼高级副总裁凯文·梅耶尔出任字节跳动COO、TikTok全球CEO（任命将于2020年6月1日正式生效），原来的TikTok总裁Alex Zhu则转任字节跳动产品与战略副总裁，负责公司战略和产品设计。

从凯文·梅耶尔的任命和职责可以看出，张一鸣对于字节跳动海外业务的主导思想发生了变化：原本由中国团队主导的海外战略已经由美国本土化团队接管。

字节跳动针对海外战略的调整也是有迹可循。早在今年3月12日，张一鸣就发出内部信宣布组织架构全面升级，自己将出任全球CEO，接下来会花更多时间精力在欧美和其它市场，把字节跳动全球管理团队完善，领导公司全球战略和发展。

张一鸣亲自上阵领导全球战略，这发出了一个明显的信号：字节跳动的海外业务已经被摆在了更高的位置。花费重金挖来迪斯尼“二号人物”凯文·梅耶尔，张一鸣和字节跳动对于美国这个海外市场的布局和野心凸显无疑。

但在看似雄心勃勃的战略背后，更多的则是暗流涌动之下的主动应变和选择。

海外业务面临挑战

尽管大手笔布局和老板亲自上阵，但字节跳动在海外业务上却面临着更多更大的挑战。

从自身来看，以TikTok这款海外应用为例，它是通过人工智能技术，通过用户观看轨迹来推荐视频，这种涉及用户敏感信息的技术本身以及来自字节跳动的中资背景，让美国政府方面对其保持着高度警惕和不信任。

TikTok的海外监管难题，始终是字节跳动的心病。一直以来，TikTok因中国背景接连在海外遭受质疑，尤其在美国强监管政策的聚光灯下，TikTok被视为一种威胁。2019年11月，美国政府对字节跳动斥资10亿美元收购社交媒体应用Musical.ly（TikTok的前身）展开国家安全审查。几乎所有美国军事部门在内的几个政府机构都禁止员工下载或使用该应用程序。

从外部市场环境来看，TikTok在海外市场的快速崛起也已经引发了包括谷歌、Facebook等国际科技巨头公司的注意，他们也同步开发出了相类似的短视频应用程序投放市场，用以阻击字节跳动。

这些来自内部外的因素显然对于字节跳动全球化战略显然形成了挑战，尤其是在当前形势下，美国与中国因为贸易、技术、新冠疫情等问题上关系愈加紧张，无疑会给字节跳动在美国市场扩张带来更多不确定性。

特别是今后美国政府对TikTok这家中国背景公司将采取更加严格的安全审查，会给字节跳动带来更多的压力。此时，选择一个更加熟悉美国当地的文化和法律的美国高管来领导海外市场，无疑是字节跳动应对海外市场挑战的最佳选择。

由此看来，随着形势的变化，字节跳动海外战略必然也要进行及时调整，而柳甄的去职表明她已经在字节跳动完成了阶段性使命。这也可以回答文章开头的问题：对于柳甄本人和字节跳动默契地选择低调处理离职事宜，显然是在当前敏感的中美关系、全球局势紧张下进行海外市场战略调整的一个谨慎选择。

最新的消息是，三个月前，字节跳动刚刚解散了北京总部一个上百人的团队——TikTok的海外内容审核团队。当时，TikTok相关负责人回复媒体称：“我们尊重不同文化和法律背景下对于内容健康的要求，一直把相关的内容运营管理工作交给熟悉当地文化和法律的本土团队负责。”

这和张一鸣挖来凯文·梅耶尔背后的逻辑一脉相承：将字节跳动存在隐患的国际业务转移到海外，建立一支海外本土化运营团队，继续进行海外市场扩张，同时降低各种潜在风险。

从2013年创立今日头条开始，张一鸣就开始勾勒全球扩展版图。如今，以TikTok为代表的字节跳动在海外市场一路高歌猛进，成为中国互联网公司出海的标杆企业，但随之而来的风险也在逐渐增大，张一鸣带领的字节跳动仍将面临更多的挑战，但他们至少可以在一个全新的命题上：在新形势下中国企业如何进行全球化布局和扩张——给出自己的探索和答案。